许多年前,越颐宁年纪尚幼,还随着师父在天观里潜心修行的时候,曾在天祖像前见过许多这样的眼睛。他们都双膝跪地,口中喃喃自语,神情五花八门,不一而同。
唯独那些面容上一闪而过的情绪,被她经年累月地捕捉下来,堆垒成山一样庞大的侧影。供奉所有的虔诚,死一般的寂静,似水的温柔,难以言状的疯狂。
越颐宁心一惊,还未深想,手指已经下意识动了。她握住衣摆,就要将其从那奴隶手中扯出。
也就是这时,那双怔怔望着她的眼睛,忽然滚下一颗圆盈的眼泪。
越颐宁像是被施了法术,蓦然定住了。
那双眼里的情绪更加汹涌,更加复杂,随着眼泪滚滚而下。落泪的人总是形容大变,五官是皱缩或是狰狞,但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小奴隶却哭得极安静,若非那些眼泪快要将他脸上的灰尘泥巴都洗去,若非她听到了他喉咙里压抑得不成声的哽咽,越颐宁也许会以为那是刻意挤出来讨她同情的。
但她知道不是。只因她看得出来,他极高兴。
仿佛痴人下水捞月,却真的将月亮打捞上来了,明知不可能得到的珍宝,眼睛一睁,却已经摆在自己面前。
王贵瞧他竟敢伸手抓人衣摆,还直勾勾地盯着人看,生怕越颐宁被这奴隶的怪异举止吓到,连忙又高举竹鞭骂了起来:“你个腌臜东西,手摸哪呢!?看什么看!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——”
越颐宁又一次打断了他:“老板且慢!”
王贵显然也没想到这人还会叫停他第二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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